“房前屋后、田埂上,总被我种满了花草。”李传威的童年,是与草木对话的童年。他追着大人问草药名,记下王不留行能催乳、香附可调经、车前子能止泻……这些乡野间的单方验方,成了他初识中医的启蒙。
初中时鼻炎发作,他按书上的法子,用麻油煎苍耳子滴鼻,竟真的通了气。“ 原来草药不是‘土方子’,是能救人的!”一颗中医的种子,从此在他心里扎了根。
高考那年,母亲突发腰痛住院,诊断为椎间管狭窄,经西药联合针灸推拿治疗后好转。看着母亲针灸后舒展的眉头,他第一次知道“中医”二字的分量。“那根银针扎下去,就像扎在我心里——我心里暗下决心,一定要学习中医!”
大学校园的中药园,是李传威的“第二课堂”。清晨露水未干时,他已蹲在药畦边,跟着药园的老师辨认三七的复叶、黄芪的直根……兴趣变成习惯,几乎每天都要去药园逛一圈。
图书馆泛黄的《本草图谱》被他翻得卷边,笔记里密密麻麻记着:“刘英锋老师说,六经分表里,三焦看动态”“姚梅龄教授诊脉时,连患者呼吸都要数”……江西姚氏医派重视经典,尤其是《黄帝内经》、《伤寒论》、《金匮要略》、《温病条辨》及《温热论》,临证强调整体性和疾病动态观的辨证论治体系,六经分表里,六经有六气,创立三焦焦膜变证,重视脉诊,从伤寒而入,从温病而出,把经典融为一体,使他领悟到中医的博大精深。
读研期间,李传威师从吴门医派葛惠男教授,学会了以虫类药破久病之瘀,更懂得了“轻巧用药,精准辨证”的智慧。
如今他跟随江苏省名中医袁成业老师学习,袁师辨证精准,用药种类不多,但往往效若桴鼓,“临证看病,只要辨证准确,处方时使用一些靶药,疗效就不会太差”谆谆教诲,直入心弦,实践中他更懂得了“态靶辨治”的精准,针药并施的立竿见影。他说:“虽然学好中医做一个地道的中医很难,医路漫漫,我愿砥砺前行,以我的老师们为榜样,寸积铢累,承古医之精髓,扬中华之医道。”
从家乡田埂到三甲医院,李传威的处方笺上写满了“中医温度”。
读书期间,母亲突发头晕不适,输液一周无效,电话里叹气:“医院说脑供血不足,高脂血症,治不好,还是难受。”他细细追问:头重如裹、整日犯困、口中发粘,没有食欲——分明是痰湿内阻,上蒙清窍。开方半夏白术天麻汤,母亲却犹豫:“草药能比吊水灵?”五剂后,母亲主动来电:“头不沉了,村里人都来讨方子!”他反复叮嘱:“千万别乱用,证型不同,方子也不一样,辨证错了要出大事!”
暑假里,乡邻伯伯肩周炎疼痛难举,吃止痛药,反复不愈,他用《指迷茯苓丸》加味疏通经络,4天症状明显好转,手能抬举,也不疼了。
2016年冬,妇科规培的他遇见一位护士——反复咳嗽,经久不愈,西药无效,连服中药也未愈。她蹙眉咳着来找他:“都说你开药灵,试试?”诊脉察舌,他果断落笔:辩证考虑湿热痹阻上焦气分,肺气不宣,内有伏风,予上焦宣痹汤加减。一周后,她端着热茶来找他:“咳止住了,这方子神了!”茶香氤氲间,两人相视而笑。如今,她成了他的妻。
2025年春,80岁的冯奶奶便血数日,辗转泰州、南京多家医院,胶囊内镜查不出病灶。家属红着眼收拾行李办出院:“回家等最后的日子吧。”他追到病房:“不行试试中药,带几副中药回家试试?”辨证属脾阳虚证,脾阳不足,脾不统血,所以出血不止,予黄土汤加减合云南白药口服,嘱家属寻灶心黄土,煎汤带水熬煮中药。一周后,家属来到诊室,笑着道:“母亲还在!血止住了!可以下地活动,也吃得下东西了,李医生,您再给开几副方子吧!”观察2-3周仍未再出现出血现象,老人攥着他的手流泪:“娃啊,我以为回不了家了……”
医路漫漫,他却甘之如饴。“承古不泥古,创新不离宗。”李传威常以老师袁成业的教诲自勉,“只要辨证准,靶药到,中医从不让人失望。”如今的他,是患者口中“开药不多却见效”的李医生。
凌晨的诊室灯下,他仍在整理病案。
“医道无涯,我不敢懈怠。但每当治好一位患者,就像当年种活一株草,踏实,欢喜。”
这或许就是中医最美的模样:一半是草木根脉里的执着,一半是仁心滚烫的温度。
晨光洒进诊室,他提笔写下一方。
纸上是苍劲小楷,亦是从泥土里长出的济世情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