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能说说这句话的作用?”华川先生期待地看着学生们。教室里很是安静,学生们大都低着头,冥思苦想的样子;也有抬起头看着老师的,一脸茫然;还有几个正在专心致志地开小差。华川先生似乎听得到自己心头“嘶嘶”的火起声,“大家可以试着从文本的内容和文章的结构方面去考虑。”他尽量用委婉的语气启迪大家——果然没用!学生的学习果然清零了!华川先生的牙越来越痒,肚子越来越鼓,但华川先生是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动怒的,因为往往在这个时候,他都会想起他的老师曾经说过的两句话:“如果全班同学都不会,这是老师的责任;如果你认为必须要惩罚一个孩子,再等一节课。”
“就再等一节课,如果你们还成功地激怒我,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。”他叹了一口气,调节了一下情绪,又找回了往日上课的节奏。
8:05~8:15,课间。华川先生坐到教室后面的办公桌前,开始跟没交作业和做错作业的几个“苦主”较量。
“我忘在家里了……”“我身体不太的……”“我问的同桌,同桌说的做……”
华川先生不说话,盯着他们。
10秒钟后,“我做了的,没做完……”“我真的感冒的……”“我听错了……”
华川先生还是不说话,站了起来。
“我玩手机的,昨天才做……”“我看电视的……”“我想下午偷偷交过来的……”
华川先生往他们身边走,一边盯着他们。
“老师,我下次不敢了……”“老师,我中午补起来……”“老师,我重做一遍……”
还能怎么样?如果杀人不犯法,华川先生早就带把刀来上班了。“下次再有一次,我绝不轻饶,今天必须把作业补上,现在——滚吧。”
课继续上,灾难愈演愈烈。班级群、年级群、班主任群、管理群、学校大群里,各种吐槽:做的什么作业哦!这哪是做作业哦!怎么这么多孩子不听话的哦!
又有同事过来抱怨:你看,这些个孩子平时还蛮好的,怎么一放假就……你看,是不是请家长过来一下?
请家长?华川先生冷冷地笑了笑。家长吓唬孩子怎么吓唬?——我要告诉你的老师!现在你说请家长?但凡家长有点办法,孩子会不做作业吗?
苦笑,相视苦笑。
窝了一上午的火,最大的灾难在下午来临——批改作业。
“张三,过来,”华川先生忍不住扯起了喉咙,“这是你做的作业吗?”张三跑过来——确认过眼神,没有认错人——“是,是的”,张三嗫嚅着。“你这叫作业?鬼画符不算,答非所问不算,至少你应该看清楚这是语文作业吧,你说,怎么把物理答题写到语文试卷上了?”
一顿杂七杂八,骂得张三摸门不着,头恨不得低到桌子底下去。
“我找不出还有谁比你做得差!”话音未落,数学老师打着手势,示意华川先生不要把话说满,边递过来一张卷子。
终于成功地把华川先生气笑了:“滚,下次再这样……”华川先生只好再一次发出没有任何营养的威胁。
“李四,过来”“王五,过来”同样的故事在每个课间每间教室重复上演着,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。
17:40,放学。华川先生长长地叹了口气,走出了教室,校园里依旧满是尘土,前排的综合楼几日不见,已经砌上去好高了,楼下的花圃里,不知名的小花轻悄悄地开了。一切都在变,不变的老师们的灾难日,总是在大小假期后的第一天如期而至。
“他们还是孩子,”华川先生看着小花儿的笑脸,“就像你一样,总会盛开的。”
夕阳下,华川先生挺了挺疲惫的身体,叹了今天的第五百二十四口气——
回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