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为一个重症医学科专业的医生,我对春节这个概念早已经模糊了,因为我们平时的工作就是连轴转,只是在给女儿添置过年的新衣时,才能感觉到新年的脚步临近。但这鼠年的过年气氛我一直不曾感受到,或许是因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肆虐让这个年些许有点沉重。
在除夕的前一晚,科主任在群里发消息说要重新调整班次,因为要派人增援感染科,我是党员也就毫不犹豫地报名了。除夕当日,我与科室同事交班结束后便匆忙回去收拾了下换洗的衣服,同时给爸妈买了一些常备的药物,因为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。爸妈早已张罗好饭菜等着我,我将要去隔离病房的事告诉了他们,他们先是一惊讶,后来反过来安慰我说:“陈烨!没事,家里的事你就别操心了!只是你要多吃点,到里面工作不会轻松!你女儿野萌,我们一定照顾好!”
在临走前我关照好爸妈注意防寒保暖,并将农行工资卡和中行卡在纸条写上密码告知他们,我怕他们记不住。我拉着女儿野萌,蹲下来嘱咐她要在家乖乖听话,乖乖吃饭刷牙睡觉…,此刻的我发现对她有说不完的话,她点头如捣蒜,很认真的眼神让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…最后我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。在去医院之前我绕去先生店里,看了看先生的模样,简单寒暄了几句后,便开车去医院,我在后视镜中发现他站在店门口好久,直到他消失在我的后视镜中。除夕的别离让我有点难过,其实是有点不舍。
到了医院我立即投入到工作中,第一班进隔离病房,穿着防护服行动不便,当采了四个样就觉得里面的衣服黏在背上了,护目镜早就模糊了,气喘吁吁的我啥也看不见,但还是一再提醒自己标准预防。病患在这个特定环境和特定时候是有些不配合的,我用言语来安慰着他们,他们慢慢会平复情绪配合我的治疗。采咽拭子的样还是比较危险的,毕竟要拿着拭子去刷咽喉部,这样会引起咽部的不适,很容易诱发呕吐、咳嗽反射,这时候病患会喷出大量带着病菌的飞沫,但不刷到那种程度又怕采样漏诊,所以我屏住呼吸,小心操作,还不时安慰自己说打过胸腺肽了,有抵抗力的,一个班下来,脸上压疮了… 我暂时从病房回到休息区,窗外传来了迎新年的爆竹声,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,而我耳边回响的全是野萌的儿歌“十二生肖:老鼠排前头,跟着老黄牛…”。这个鼠年真形象,我在楼内与同事们一起跨个别样的年!
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慢慢适应,我从来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,“健康所系、性命相托”这句誓词一直铭记在我心中 ,我作为一名党员,一名重症医学科医生,随时必须面对人生的不能承受之重,面对生命时永远应当冷静、积极、珍惜。但在电话里听到女儿拉肚发热的时候,心情上还是有一丝抖动的,眼泪差点掉下来,但本能告诉我必须调节好情绪去接班。我将眼泪又塞进眼眶,穿上防护服进入隔离病房。
后来,当我听到女儿的病情有所好转,心中稍稍有些宽慰。有人说,女子本弱、为母则刚,但是我认为后面还应该加上一句“为医则刚”。有了这个特殊的经历,我希望女儿能以我为傲。经过这次锻炼,让我再看手边阿图·葛文德的《医生的修炼》又有了新的感悟,从仁心仁术到追求卓越,我们的确需要淬火锤炼。
其实每位逆行的医护人员都不想聚焦在镁光灯下,治病救人就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,当我们穿上白大褂的那一天,就想这辈子管好自己的病人,帮他们看好病,道理就这么简单!从这周开始久违的太阳也探出了脑袋,我们在休息间隙也可以通过休息室的窗,看看窗外,短暂地感受着这明媚的阳光。此时,阳光正以一种最温暖、最明亮的姿态涂抹着大地,我是陈烨,我和同事们也正以一种更饱满、更高昂的斗志迎接着明天!